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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66章 娶了他2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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虞山和以前爬京都的萬頂山不太一樣,萬頂山是人工建鑿過的,從山腳到山頂一路山階鋪造,因為人來人往,石階被踩得多了,甚至油光發亮。虞山的山路真的是人走出來的,如今是步入夏日,原本被踩出來的小路兩邊有許多植物橫長出來,不撥開這些野蠻生長的枝葉,遠遠看去幾乎沒有路。

三人一人一根樹枝當作登山杖,既當作支撐又作為探路和打草驚蛇的工具。前一日剛下完雨,路上的泥土還是軟的,許多石頭一踩就往下掉,增加了大家上山的難度。

孟向文爬了三分之一不到就開始後悔了,望著天自我叩問:“我為什麽想不開要來爬這什麽鬼的山?”

走一步嘆一聲氣,走兩步念一句:“我錯了,我不該帶你們來這裏。”

洗硯爬得呼哧呼哧的,她跟著廢小姐自然也不會鍛煉體質,身體也很廢。聽到主子懊悔不疊,忍不住翻白眼,昨天你可不是這麽說的。

“小姐,你昨天說,為了看美景,再高的山你也能踏過去!”

孟向文想也不想說:“所以大自然給了我一頓毒打,讓我知道不要輕視任何一座山!”說著,站在原地不動了,“媽呀不行了,好累啊。”

已經超越她走在前頭的蕭平停下來回頭:“你少說些話,就能多留一半力氣。”

孟向文一手拿著袖子給自己扇風,一手拄著樹枝,臉爬得紅彤彤的:“爬山是用腿,說話費力氣嗎?真的太累了,你還不許我抱怨一下,現在我全靠抱怨撐著知道嗎?”

蕭平好笑:“抱怨還能給你動力?”

孟向文開始繼續往上走:“那當然,我嘴巴抱怨了腿就不抱怨了,它就乖乖往上爬了,我這是在麻痹它。”

蕭平第一次聽說這麽新鮮的解釋:“那你不怕它當真了,怨氣更大,徹底不幹了?”

孟向文大聲阻止:“不許說!不要讓它聽到!”搞得好像腿真的長了耳朵,聽到這話就會醒悟罷工一般。

蕭平覺得孟向文戲有點多,搖搖頭,繼續往上走。

走了一刻鐘,孟向文又開始碎碎念:“這風景也就這樣啊,除了樹就是樹,哪裏好看了,回去我就把那本游記燒了,書呆子誤我。”

蕭平這回不理她了,任由她花樣百變地“抱怨”。

走到五分之二的位置時,隱隱聽到了水聲,連蕭平也開始吃力的三人組精神一振,激動起來。

“瀑布!是瀑布的聲音!”

古代沒有影像設備,三人全都是沒看過真正瀑布長什麽樣的人,他們唯一對傳說中瀑布的認知就是山水畫以及詩作,想到馬上能看到真正的“飛流直下三千尺”的瀑布,身上的疲憊都一散而光。

三人繼續往前走,腳步快了不少。

孟向文突然擡頭看天:“你們有沒有覺得,天變暗了?”其他二人跟著擡頭,蕭平臉色嚴肅起來:“變天了,要下雨。”

洗硯焦急:“啊?這怎麽辦?山裏打雷要死人的!”

孟向文把背後的包袱扯到胸前,掏出三塊油布:“把這個披在身上,多少能擋雨。”

大慶的油布工藝粗糙,只能防小雨,大雨就完全沒用了。但是它攜帶方便,所以孟向文以防萬一帶上了。

蕭平和洗硯接過,像披風一樣披在了肩頭,萬一真的下雨,就扯到頭頂,多少能罩住大半身子。

現在更重要的問題來了:“我們下山回去還是繼續去找瀑布?”

馬上就要到半山腰的三人站在原地糾結了。

孟向文不太甘心但還是低落地說:“回去吧,出事就不好了。”

蕭平見她悶悶不樂,便說:“再往前走一走,說不定很快就能看到瀑布,我們看一眼就走,這雨應該沒那麽快。”

話落,雨滴就滴下來了,落在三人的臉上,三人不約而同擡頭看天。

“賊老天,故意和我們作對!”孟向文擡起樹枝指了指遠處的天空,罵完了,嘆一口氣,“算了,回去吧,下次再來,下次我們再問問當地的老農確定不會下雨再上山。”

蕭平看看她,沒再堅持,嘴裏還說:“你確定下次還要來?”“來啊!怎麽不來!我就不信我看不成瀑布!它不讓我看,我偏要看!”孟向文一邊小心翼翼地往下走,一邊嘴裏放大話。

蕭平聽了,意味不明地笑,不知道是信了還是笑話她又吹牛。

然而苦中做樂也撐不了多久,這雨來勢洶洶,轉眼就傾盆而下,三人瞬間被淋成落湯雞,那防雨的油布不僅不擋雨,還成了很大的負重,他們只好把布半路撇下,直接淋雨往下走。

本就濕潤的山路在雨水沖刷下泥濘不堪,又濕又滑,他們的速度比上山時還慢,踩一腳滑一滑,走一步停三停。

孟向文一邊走一邊抹著雨水道歉:“都是我的錯,不該喊你來爬山的。”

蕭平走在她後面,一邊護著她,一邊說:“我知道你是為了報覆我上次故意帶你爬萬頂山,不得不說,你報覆回來了。”

孟向文想到那個噩夢般的巨長山梯,哭笑不得:“你是故意折騰我,我這次不是故意的!”

“嗯,你是無心的,老天都在幫你報覆我。”

孟向文心裏好受了一點,又覺得不對:“那我也跟你一樣淋成落湯雞,我還是吃虧了。”突然腳下石頭一松,身子一歪……

蕭平一把抓住她,扶她站直了身子,嘴裏說:“上次我不也陪你一路爬上去了。”

孟向文心有餘悸,不敢多說話,專心往下走。

山裏起了水霧,雨越來越大,三人被雨打得睜不開眼,天色也越來越暗,打頭陣的洗硯開始心慌起來,走得越來越慢。

蕭平抹了一把臉,看了看四周,水霧中隱約看到一塊突出的石壁。

“我們去石壁下休息一會兒。”

“那裏有大石頭,我們先去躲躲雨。”

兩個聲音異口同聲。

蕭平低頭,孟向文擡頭,發現對方指的是頭一個地方。

洗硯順著他們的手也看到了那處地方,應了聲試探地往那邊走去。

這山到處都是灌木雜草,郁郁蔥蔥的幾乎看不到路,只能靠人自己踩出來,但是很多斜坡甚至洞口也同樣被密密麻麻的藤蔓遮掩住,人不註意就會踩空跌落,三人商量了一下手牽著手一起往前走。

蕭平看了一眼孟向文緊緊握著自己的手,雨水沖得兩人的手冰涼冰涼的,幾乎沒有知覺,只能用最大的力氣握住對方以防滑脫,他的手被她握得發白。

孟向文自從接納他後,對他一直都是保護者的心態,在她眼裏,自己是個需要她照顧、哄著、護著的男人,雖然她很多時候很慫很膽小,但面對男子時,還是主動承擔起責任,這一點,不獨對他,在雙江,孟向文對那個宋念安也是如此,以至於在他眼裏尤為礙眼。

他對於現在只有兩人出游的日子很滿意,高興也好倒黴也好,心裏都是愉快舒暢的,如果能一直這麽下去,他覺得挺好。

孟向文並不知道蕭平這個時候了還能想那麽多,她看著前方有點茂密的草叢覺得有些違和:“用樹枝探一下,下面可能是空的。”

她左右手都被人牽著,洗硯用樹枝戳了戳前方,確認是實地,蕭平也戳了戳她的前方,點頭說沒問題。

洗硯聽到了就牽著孟向文往前走,孟向文擡起手臂擦了一把雨水,小心跟上。

才走了兩步,牽著蕭平的左手突然一墜,她大驚:“蕭平!”

蕭平一腳踏空,壓下大片雜草往下滑去,孟向文用力抓著他的手指,另一只手松開了洗硯想來幫忙:“抓住我!”

蕭平聽到了她焦急的大呼,但是前一秒,他的手不經過他的大腦直接松開了力道,幾乎在她喊出聲的下一瞬,兩人的手就脫離開來,他直直往下掉。

洗硯扶著孟向文往下看,大聲叫蕭平的名字。

雨水阻擋了視線,被壓塌的草堆下一片昏暗,不知道他掉了多深,看不到他的人影。

“蕭平!”

“蕭公子!”

“蕭平!聽得到嗎?”孟向文的聲音越來越顫抖,用力朝著下方呼喊,希望能改過山間風雨的聲音讓他聽到。

似乎過了很久,蕭平忍痛的聲音響起來:“聽到了,我沒事!”

孟向文大喜,緊緊抓著洗硯的手,滿是雨水的臉上多了幾道熱流,扯著嗓子喊:“你怎麽樣了,下面什麽情況!”

蕭平同樣扯著嗓子回覆:“是個斜坡!有個溝!”

孟向文連忙說:“我們下來!”蕭平想阻止,但孟向文和洗硯已經互相扶持一路抓著樹幹往下滑了。

到了下面孟向文發現雨水小了很多,原來這裏雖然是斜坡但也是山壁的凹陷處,擋了許多風雨,然而蕭平的情況並不好,他掉下來猝不及防,雖然不高,但是手臂被樹根刺破了,腳也崴了,還不知道有沒有傷到骨頭。

孟向文捂住他的手臂,紅色的液體依舊從她指縫不斷流出來……

“對不起……我沒抓住你……”她自責極了,蕭平的手從她指尖滑走的感覺仿佛還在手心,她特別後悔,如果再抓得緊一點,再緊一點點就不會出事了。

蕭平伸手覆在她的手上,和她一起壓住傷口:“不怪你,是我沒抓住。”

孟向文搖搖頭,不知道是嚇得還是被雨淋得發冷,聲音顫抖:“你還能站起來嗎?”

蕭平動了動腳:“可以。”

孟向文放心了一點,想到自己帶來的藥:“洗硯,快看看帶的藥還能不能用,還有我拿了一點棉布,拿出來看看夠不夠用。”

洗硯應聲,手腳麻利地打開包裹檢查。蕭平發現孟向文帶的東西竟然非常全,只是沒預料到大傷口,棉布不夠多,紙包的傷藥也不能用了,有一瓷瓶裝的止血藥粉,孟向文叫上洗硯,兩人一起用身體擋著雨,幫蕭平上了藥綁上棉布,又撕了自己身上幹凈的裏衣,在傷口處纏了厚厚的幾圈,加固防水。

洗硯全程死死低著頭,不敢看蕭公子濕透了貼在身上的衣服以及被撕開袖子的肌膚,把自己當成透明人。

雨水不停打在眼上,讓人睜不開眼睛,蕭平卻仿佛並無知覺,眼眨也不眨地看著孟向文一邊抽噎一邊給他上藥包紮。

對於嬌生慣養的孟向文來說,今天這一出恐怕是很大的驚慌了吧。

他對她說:“不用自責,其實,我是自己放開手的。”

孟向文動作一頓,不可置信地看著他:“為什麽?”

蕭平:“我已經陷入險境,怎麽能把你拉下來。”

孟向文手還抓著他手臂上的布條,維持著最後打蝴蝶結的姿勢,聽到他這句話,突然情緒崩潰,“嗚”地一聲大哭起來。

“誰讓你自作主張了,誰讓你大公無私了……嗚嗚嗚……你不是一直很自私嗎?我寧可你把我拉下來……”

蕭平被她突然的大哭驚了一下,回過神,神色頓時軟了下來,內心沒有一點欺騙她的內疚。那一瞬間,他根本沒想那麽多,他下意識就放開了她,連他自己都不理解為什麽要放開。如果下面真的是懸崖,他今天就死了。按照他的內心想法,生死之間,再微弱的機會都要抓住,不計後果,可是他竟然下意識松開了孟向文。

既然他松開了她,那就應該得到回報,雖然當時心裏根本什麽都沒想,但結果是,那就是了。

蕭平緩緩擡手,揉了揉她的頭:“是我的錯,剛才探路的時候我只探了你前方的路,忘記自己這邊了。”

孟向文哭得更厲害了,萬萬想不到,一直很自我的蕭平在困境裏會把她放在第一位反而舍棄了自己。

洗硯在邊上看著,忍不住也內疚起來,覺得自己以前誤會了蕭公子,原來他是個嘴硬心軟的好人。

孟向文大哭一場發洩完這場驚嚇帶來的情緒,摸了一把臉,重新恢覆鬥志。

“我們看看怎麽回去。”

斜坡不高,但是又濕又滑,蕭平腳受傷了,肯定上不去,孟向文看了看水溝的水流方向:“順著水流走肯定能下山,要不我們順著這個方向走走看?”

洗硯什麽都聽小姐的,蕭平也覺得是這樣,於是一致同意。

出發前,蕭平得先跳出這個水溝。

孟向文伸手抱他,蕭平抗拒:“我自己可以。”

孟向文看了看溝的高度:“你單腳也跳不了這麽高吧,手臂還在流血也不能用力。”

蕭平沈默了。

孟向文二話不說,手伸到他後背膝蓋下,微微一用力……

再一用力……

蕭平斜眼看她。

孟向文解釋:“我真的可以的!女人怎麽可能抱不動男人!”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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